为Alaïa续铸永不妥协的女性铠甲
发布时间：2022-03-22 14:24:22来源：iFASHIONist
本篇出自《ModernWeeklyStyle》2022春夏女装别册
AzzedineAlaïa这个20世纪最富影响力的设计师之一和他一手创立的品牌，像一段小而美的乐章，在时尚的大礼堂中奏响。他用精致大胆的廓形，永不妥协的精神为女性力量筑起铠甲。2017年大师的去世为乐章暂时打下休止符，这个优雅独特的品牌在等候一位重新执起指挥棒的人。2021年2月建筑专业出身的PieterMulier出人意料地加入了Alaïa。
PieterMulier与大师一样对工艺、材质及结构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也对服装和艺术本身有着细腻而感性的思考。通过Alaïa，这位RafSimons曾经的「左膀右臂」，常年隐居幕后的设计师走到了台前，不过如他自己所说，他并不企图取代Alaïa，将品牌变为自己私人的小剧场。而是更像加入一个大家庭，通过设计将Alaïa的语言和不朽意志带到新的时代里来。
MW
为这次采访做准备时，我发现，尽管你在业内已经广为人知并备受尊重，但关于你的背景及喜好等介绍并不多。说说成长中对你影响深远的人吧，你年少时又是什么样子呢？
Mulier
年少时的我非常非常平和。我的父母总说我是一个晚熟的人，说我比同龄人长大成人的时间要迟很多。也可以说，我拥有了一段相对漫长的青少年时光。我年轻时的偶像是HelmutLang、RafSimons和Alaïa。
这三位设计师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对想要呈现的事物非常精准而一丝不苟，并且在整个职业生涯中都坚持着他们的审美。这一点之于时尚本身，是我非常欣赏和热爱的，也是于当下越来越稀缺的。Helmut从未改变，Raf从未改变，Alaïa也从未改变。他们一直在进步，但从未改变。他们的作品都令我痴迷。我认为他们更多像是艺术家而不只是时装设计师，因为对我来说，伟大的艺术家不会做360度彻头彻尾的改变。他们会从一个想法演变成另一个想法，而最初的理念始终保持不变。但我们现在所处于的时尚发展阶段，与我们在20年、10年，甚至5年前所了解的已然不同。即便是拥有坚实DNA的大品牌们，也在不断变化，以满足市场需求。
所以你可以想象当Alaïa打电话给我时，我有多么震惊。它完全契合如今我对时尚的观点与坚持。品牌美学已贯穿于品牌之中，品牌DNA由Alaïa先生在40年前便已铸成，扎根在此。我的愿景不是改变它，而是构思和展现它。让它更新鲜、更年轻、更易穿着，更适合2022年的人们。现在很少有品牌会要求你保持忠诚，而是选择不断自我迭代。如此发展和成熟一个品牌，比360度地改变它更符合当下语境。
MW
从过往来看，Alaïa一直对时间和发布周期有着非常独特的解读方式，即只在一个系列准备好时才会进行时装秀的呈现，而不完全跟随时装周的步伐。你是否适应了Alaïa的新节奏？
Mulier
我们一年做两个系列，只有两个。然后将系列再划分为几次发布，这是一种非常经典的方式。在这里我们都遵循着一条规则，即我们不会推出任何不笃定的设计，这是我在以前的工作中没有过的体验；在之前的工作中，数量可能高于质量，一切都是以商品化的方式来完成的。在Alaïa，不存在销售经营。我们只关注作品、手工坊、开发负责人和我自己。如果我们喜欢某个作品并持确信态度，我们就会推出并进行售卖。如果我们不能够确认，那这件产品的发布便会推后。这意味着市场上没有一件Alaïa产品是我们不抱有信心的。
如果你正在设计衣服，但因为设计任务过重而不再清楚知道它是为谁设计的，那么这就是一个问题。曾经的工作结束后，我给自己休了一年假，并告诉自己我不想再如此周而复始了。所以Alaïa对我来说是一个完美的目的地，它非常真诚坦率，形式上也相当具有可持续性。所以，回到你的问题，我很好地适应了它，因为这里让我的生活更轻松，并将我们的工作重新赋予了意义。我们不会将重点放在产品推出的数量，而基本上只专注于Alaïa美学本身，在某一时刻决定让它公之于世。这就是Alaïa的美丽。
MW
你认为可持续性以及重新思考常规时尚周期的模式或规则是我们行业目前最值得探讨的话题吗？
Mulier
在时尚行业，我们持续为飞速变化的世界增添产出。但例如，在Alaïa，我们从不逼促消费者购物。从Alaïa购买产品是因为相信该品牌，将其视为一项投资，并希望保留它。我所有购买Alaïa的朋友都有已经在他们的衣橱里放了25年之久的作品。也许他们把它给了他们的女儿。也许这让Alaïa成为时尚界最可持续的品牌之一，可视为一种投资，同时也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单品。
MW
我同意Alaïa有一种永恒的美感和理念，但作为一名设计师，你肯定想为这个话题进行一些补充。在这种演变或变化中，你如何定位自己？
Mulier
Alaïa在一些精英时尚圈层非常有影响力，但当你深入了解和发掘最近进入时尚领域的一些新客人时，我们发现年轻一代并不怎么知道Alaïa这个名字。他们可能对著名的摄影作品或博物馆内的一些永恒著作如数家珍，但他们不知道Alaïa代表什么。所以在第一个秀中，我便试图将Alaïa的世界剖析成一些简单的想法，摒弃累文坠字，而将其转化为更直观清晰的图像。在第二场秀中，我们继续重复这些概念：感官、性感、剪裁……与此同时，我们增加了一些价格相对较低的入门级产品，为年轻顾客打开通往Alaïa世界的大门。在第一个系列中，我们推出了一个泳装胶囊系列，逻辑上来说也是考虑到泳装是Alaïa职业生涯的开端。为顾客们开辟新的产品线的同时，也向他们解释了Alaïa的「肢体学问」——关于美的躯体与精神力量之间的关系，一种女性特有的美。继而还会有更多类似的想法，尤其是在配饰方面。Alaïa一直以鞋履而闻名，这也是我们目前正在努力的方向，由鞋履带领人们将目光回归品牌本身。
MW
你对所谓「品牌形象」及传播的看法是？这是你会加以投入的部分吗，抑或你认为时机还不成熟？是否打算进行品牌大片的制作呢？
Mulier
会有，但我不喜欢称它们为「广告大片」。经由社交媒体，品牌广告的世界已经彻底改变。闪现片刻，你轻滑一下，它们便不复存在。我们将制作一系列小电影、一系列图片来强化首秀中想要凸显的概念，主要是面向市场，阐释Alaïa的内涵和标志，展示这个品牌的DNA。这些「品牌故事」每六周发布一次——类似于我们与PaoloRoversi合作的一个视觉项目。它们将解释这些设计是如何制作完成的，解读为什么Alaïa可以被称为真正的奢侈品，同时我们希望这些视觉能进一步发展成为品牌特征的一部分。Alaïa在过去25到30年间的品牌形象是如此具有标志性，所以于我个人而言，同它自身一较高下是没有意义的。相反，我选择将其转化至当代语境。初到这里时，我就跟大家说，我完全不是来代替Alaïa先生的。我来这里是为了更好地表现他，这也是我对品牌广告大片的看法。
MW
你即将与哪些人一起合作共事呢？是否正在组建一支团队？有没有你很想与之共事的新人，或甚至是历史中的名字？
Mulier
到目前为止，我是独自加入这个团队的。我甚至没有带上我一直合作的摄影师。通常来说，我总是与一位特定的摄影师及造型师合作，非常常规的时尚团队组合。但在这里，它没有意义。我喜欢加入后直接与已经在这里的人一起做事，出于对他们的尊重，因为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20年。在第二个系列中，我们与一位艺术家及一个品牌进行合作，这个系列会慢慢释出，我暂时还无法提及太多。无论如何，Alaïa这个名字应该比我自己或我带来的任何人都更重要。也许一两年后会有改变，但如今我们仍在蜜月期，就让事情逐一展开吧。
MW
你是否与Alaïa的亲友或长期合作伙伴有过交流？他们有给你什么有趣的灵感或建议吗？
Mulier
许多资深顾客，甚至是1980年代的老客人都联系过我。我邀请他们到办公室喝咖啡。他们给我讲述了很多美丽的故事，通过他们，我开始更好地了解Alaïa是什么。因为脱离之外，我们很难真正解释和了解Alaïa的审美哲学及其中魅力。例如，虽然我曾见过Alaïa几次，但总是在工作场合，所以我没能在诸如厨房之类更为真切的场所感受他的个性。但最美丽的故事必定来自于这里——这间寓所当中，来自他的伴侣Christoph（vonWeyhe），他仍住在这里。我每周同他共饮两次，我们总是谈论Azzedine，从他那里我获得了最有价值的关于Azzedine故事，因为那都来源于最真挚的情感。在所有人中，他是在最初几个月里对我的启发最多的人，带我认识这个品牌的含义，甚至还包括一些1960年代后期的故事，远早于品牌问世的1982年。
MW
作为一个对此品牌知晓已久的人，对你来说目前为止最令人惊讶的发现是什么？
Mulier
我知道Alaïa是一个大家庭，但我没料到这里竟真的如家一般。Azzedine与他周围的每个人一起工作，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每个人拥有相同的参与度与话语权，无论此人职位如何。到了这里，立刻就觉得这是一个真正的大家庭，这在人与人之间总保持谨慎距离的时尚界相当少有。当我初入这个品牌时，我非常紧张，因为你知道，Alaïa就是Alaïa——风格、设计、尽善尽美。当我到达时，我接触的第一个团队是手工坊。说来很奇怪，从与他们接触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害怕了。从那一刻起，我就感到自己是家庭中的一员，对我来说，这是最令人惊讶的事情。我以为我不会再有这样的感受了——曾经在Raf手下工作便是这样，团队很小，我们就像一家人；但在Alaïa更是如此。
MW
能以这样的方式融入大家庭确实很幸运。因为即便是一家人，通常人们在失去一个地位坚实的「一家之主」后，仍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和接受新的人到来……
Mulier
Azzedine已去世四年，所以我认为他们也许已经开始怀念与人重新建立创意交流的体验。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们，但我想他们也很乐意重新开始，尤其是对于手工坊来说，他们都是极具创造力的人。他们不仅仅是执行者——他们和你一起思考。况且，从一开始我就表明，我不是来取代Azzedine的，而是重新将大家的理念更好地融入这个品牌。同Azzedine一样，我把自己放在与他们同样的背景之下。即使在试衣时，我也会问手工坊的人，「这样是Alaïa的风格吗？」他们会回答，「如果你认为是Alaïa，那么它就是」。但我会坚持，「那么你认为这是Alaïa吗？」最终在3个月后，他们开始回复：这是Alaïa，这不是Alaïa。我喜欢这种交流，不是我在定义什么是Alaïa，而是我们所有人。
MW
你提到从一件艺术作品开启一整个系列，这是常有的事情吗？你通常是从一个特定的起点开始，依照一定规则完成整个系列，还是不一定？
Mulier
我来自欧洲北部，我们都更倾向于用规则和条理来量化一切，同时由情感贯穿这些数据理论。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我总是从一个清晰的概念开始。它可以是一件艺术品、一个设计、一种心情、一件古董、一个街上的人——它可以是一切。但我总是在开始时便非常明确，而后随着每一季的发展而产生细微改变。例如我也非常清楚Alaïa的第二季我要如何呈现。每个人都认为Alaïa是制衣者，但我一直认定Azzedine是一位裁衣手工艺人。即使在他制作成衣时，他所制造的一切也都剪裁讲究。在第二场秀中，我想向观众阐述，剪裁是Alaïa真正的核心——这是品牌感性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为贴合身体而筑。它与通俗和平民化相反；是极具雕塑感与艺术性的。
MW
即便当下成衣本身已经被置于女性视角之下，但性感剪裁与男性凝视间的矛盾仍然存在。对于如何重申品牌内在固有的性感气质，我们已经有很多的讨论。
Mulier
性感无关乎是否暴露，而是你是否对自己的身体感到舒适与自信，以及你决定如何展示。这是一种心态。我在巴黎最好的朋友，她已经穿着Alaïa15到20年了，她总是告诉我，穿着Alaïa连衣裙，你不要一个人回家。她说即使一点儿也不暴露，衣服给你的内在力量也强大到令人无法忽视。有许多品牌谈论感性与性感，但Alaïa是唯一一个以从不粗浅的方式做到这一点的品牌。于我而言，它是品牌最大的支柱之一，以独特的方式展现纯粹的女性气质。这是我们在过去10年中损失的一个部分，因为Alaïa女性曾一度变得非常平静、非常少女。对我来说，Alaïa没有任何烂漫或少女感。衣服给你力量。就像你之前说的，这是剪裁和衣着本身之间不可明说的张力。这座时装屋是建立在冲突与极端之上的。无论鞋跟高耸还是平坦，它总是立于脚下给予我们支撑和力量。
MW
Alaïa的其中一个颇具代表性的品牌故事是那些美丽动人而又强势的女性穿着他的衣服，环绕在他周围。那也是你正在构思或想要实现的方向吗？在当下是否还能奏效呢？
Mulier
当我回顾Azzedine的历史时发现，那些围绕着他的顶级模特确实可以带来极大帮助，因为那是1990年代，这些模特都喜欢Azzedine，随即她们也都变得更加家喻户晓。Azzedine很聪明，他和这些模特一起，如家人般相处——也确实如此——Azzedine给她们提供衣服，这些模特便变成了Alaïa行走的广告牌。但如今，世界已经改变。刚来这里时我确实思考过，我应该考虑与一些名人签约吗？但如此花钱请人来穿我们的衣服，就不是Alaïa了——女孩们应当自行前来选择我们。Azzedine总是静待那些模特慕名而来。这应当是一个流动的、自然而然的过程。
MW
反之，你自己在幕后工作了很长时间后，逐渐被推向大众视野，代表一个品牌。对于这个新角色和相应产生的责任，是如何适应的呢？
Mulier
我不得不说，这真的很难！我今年42岁，人们总问我，为什么做了这么久的幕后工作？我其实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我很开心，也一直很享受我正在做的事情。过去也曾有许多品牌向我发出邀约，但我都拒绝了，因为我并不觉得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过好眼下的生活比去到一个其他地方对我来说更加重要。但当Alaïa联系我时，我却有了别样的感受。我的直觉强烈且直接，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确定我想要去实现它。这个品牌也并不要求我站在聚光灯下。Alaïa本身比我个人更加重要，这也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MW
你也有在看业内其他人的作品吗？
Mulier
当然，归根结底我热爱时尚。我甚至也会去到秀场，看看其他人在做什么。当然不是全部，但我会经常去看，去了解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如何的改变。正如我喜爱艺术一般，我更加热爱时尚，它充斥着时间和情感留下的痕迹，也是一面镜子，让我们了解当下的世界。这也是我想要带给Alaïa的，那种品牌精准表达当下最动人情绪时产生的魔法。我认为这是时尚带给你最好的体验。
MW
这一点也正好引向了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最近看到、听到、读到或目睹的让你感动或改变你思考方式的事情是什么？
Mulier
嗯，这很容易。是在巴黎DavidZwirner画廊举办的，一位名叫AndraUrsuta的瑞士艺术家的个展。她为画廊做了一场玻璃雕塑展览，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当时甚至是RafSimons打电话催我说，「你现在必须走」。这场展览实在给了我很大的冲击——一种新的雕塑形式，非常诗意且随性，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新的路易斯·布尔乔亚。它正展现了一切当下当代艺术中对我来说恰好准确的感受。
摄影CAMILLEVIVIER
形象GERRYO'KANE
采访TIMLIM
翻译KIMBERLYGAO
发型ROGERCHO
化妆CECILEPARAVINA
美甲HANAEGOUMRI
卡司导演ISABELBUSH
制片ORNA
模特ELISECROMBE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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