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放弃底线，真的就前途光明...（4）
发布时间：2021-11-14 09:49:05来源：历史教师王汉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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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男人与男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答：长短与软硬。
什么是长短？
就是做人目光的长远与短浅，立足天下苍生还是自我小利。
什么是软硬？
就是做事的风格。
用教科书的语言就是世界观和方法论。
01
夏言和严嵩斗争那会儿，就是不懂方法论，最后身死西市。
夏言在的时候曾经力荐徐阶，严嵩也就把他当成潜在政敌。
徐阶作为身历其中之人，一切都看的很明白。
徐阶
这种结果真令严嵩愕然。
他本来已掘好陷阱，等待埋葬这个徐阶政治对手。
没想到徐阶一跃而过，毫发无损，竟然直入内阁。
严嵩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他们都是皇上亲近依赖的重臣。
严嵩擅于揣摩皇帝的心意，但是嘉靖也宠信徐阶；
严嵩待人阴柔险巧，但徐阶看上去比他更谦和，而且更不动声色；
严嵩处处设置牢笼陷阱，徐阶也时时对他密加提防，还敢于反制；
严嵩网罗爪牙，徐阶广交直臣与能士，也注意结纳大内近幸......
然而严嵩老了，而徐阶则年富力强；
严嵩及其党羽误国害民，而徐阶则尽力保护正直大臣，广结善缘。
徐阶进入内阁，凡事谨慎，听从老严部署，不与之对抗。
但严嵩对其政治实力和手腕都很清楚，又岂能为表面文章所瞒过？
02
与夏言相争时，河套之议，成了曾铣和夏言的颈上绳索。
收紧这个绳套的正是严嵩。
他与陆炳联手，找到了关在狱中的甘肃总兵仇鸾，怂恿他上疏攻击曾铣。
等到曾、夏死去，仇鸾出狱，对严嵩以父子相称，恭谨至极。
后来仇鸾在庚戌之变中勤王“立功”，总督京军三大营，渐渐骄横，不大买严嵩的账了。
严嵩内心恨极，却能不动声色，忍耐等待。
仇鸾通敌行贿之事开始泄露的时候，严嵩认为机会来了。
才又与陆炳勾结，以密疏上奏嘉靖，揭发仇鸾通敌卖国，致使其死后被开棺戮尸。
徐阶与仇鸾曾同时入直无逸殿，很有交往。
严嵩上书弹劾仇鸾的时候，在文末加了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
“仇鸾素与徐阶交好。”
想把徐阶也拉进这趟浑水。
他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嘉靖，等着嘉靖迁怒于徐阶。
没想到嘉靖笑了，笑的很诡异。
随即拿出了一本奏折，是徐阶弹劾仇鸾的，上面也有一句——
“仇鸾曾经自认是老严的干儿子。”
严嵩万万没想到，徐阶先打了一耙。
糗大了。
嘉靖也因此对徐阶更为信重，多次与他计议边事。
03
但在嘉靖心目中，老严伺候了这么多年，就是一条狗也有感情了。
所以老严的地位，还是在徐阶之上。
比如，
嘉靖曾经以五色灵芝授予严嵩，令其炼药，而不给徐阶。
理由是：徐阶兼领吏部尚书，工作太忙，不要因为炼丹耽误本职工作。
话说的漂亮，不过徐阶能感觉到，嘉靖还是没把他当成自己人，于是诚恳请求，也得到炼药的委任。
04
眼见徐阶一天天的得宠，老严的眼睛又绿了，暗中忌恨徐阶。
他又不敢说嘉靖是个大猪蹄子，只有想办法收拾徐阶这个小妖精。
正好方皇后去世，嘉靖想让老婆的灵位先放在太庙里供着。
于是下礼部商议。
徐阶上疏，皇后牌位怎么能先进太庙呢？
按祖制，她得等您飞升了，然后陪着您一块儿进去。
这下捅娄子了。
这是明示你嘉靖活太长了嘛。
第二件事，徐阶请求早立太子。
这个事其实也不是事。
但是在嘉靖看来，你丫就是不忠，我还活好好的，你竟然这么早就想巴结下一任老板。
擅于等待的严嵩终于发现了良机。
一天嘉靖单独召见严嵩，说话间谈到徐阶，严嵩平静地说：
“阶所乏非才，但多二心耳。”
严阁老不仅杀人，还要诛心。
嘉靖深以为然。
徐阶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很危险，之后不敢再与严嵩争锋，处处恭谨温顺，以消解严嵩的敌意。
更主要的，徐阶由此千方百计地奉迎嘉靖的意思，精心写作青词，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徐阶也学着拉拢结交皇帝身边的近侍，寻找各种机会为他进美言。
嘉靖的怒气渐渐化解，重新又宠信徐阶。
不久，徐阶被加少保衔，兼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
05
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杨继盛弹劾严嵩，因疏中有“二王”字样，下锦衣卫狱。
严嵩私下让陆炳追究主使者，意在怀疑徐阶。
徐阶是嘉靖二十六年杨继盛那科的主考，很容易就让人想到死劾严嵩这件事是徐阶指使的。
徐阶得到消息，从容告诫陆炳，你是皇帝的奶兄弟，天字第一号的近臣心腹。你的头上只有一片云，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你掺和到皇子的事情里，肯定会让皇帝觉得你在选边站位，这是什么行为？你自己掂量着办。有关接班人的事，我们都不能搅浑水。
正如徐阶所料，陆炳把这番话直接告知了严嵩。
真吓住了严嵩。
因为陆炳是严嵩同党，陆炳选边站位，徐阶完全可以说“嵩所乏非才，但多二心耳”。
——你严嵩对嘉靖是不是有二心，要去烧裕景二王的冷灶。
后来吴时来、董传策等再度疏攻严嵩，他们一个是徐阶门生，一个是他的同乡。
严嵩辩解时明示嘉靖，徐阶为幕后主使者。
嘉靖竟不予理睬。
严嵩
严嵩终于感到危险的临近，恐惧心渐渐取代多年的自信，意识到内阁中的主次地位已发生变化。
但严嵩毕竟是严嵩。
有一天，他在府中设盛宴，单独请徐阶一人，亲自举杯劝酒，叙说往事，忽然命严世蕃和孙子辈起身对徐阶跪拜，说：
“我也活不了几天了，家中人全靠您今后给口饭吃。”
说完语音哽咽，老泪纵横。
徐阶急忙起身，审慎深沉的连称不敢。
因为这种跪拜泣语的场景曾在夏府上演过。
严嵩的恶行曾被夏言抓住，严嵩便带着儿子严世蕃到夏家长跪不起...
夏言生鄙夷怜悯之心，放其父子过关。
笑话，夏言踩过的坑，徐阶还会掉下去吗？
06
嘉靖四十年（1561年），严嵩已经82岁了。
老严依然每天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甚至一连许多天，都在西苑的直庐待着。
随时听从皇上召唤，以示忠心不改。
（夏言的罪状里就有一条上班时间偷偷回家）
而嘉靖仍在中年，对长生的追求更为急迫，斋祀活动更是花样翻新。
严嵩精力和智力两不济，常常文不对题，问非所答。
无法再精力充沛地接受皇帝召问，无法在皇上垂询时投其所好，无法撰写出那些珠粒圆润、字字珠玑的斋文。
他开始不可抗拒地走向衰老和迟钝...
但他有一个颇有神通的儿子。
严嵩的儿子严世蕃，虽然没能考取进士，倒也读了不少书，文词清畅，更兼有一肚皮狡狯机诈。
严世蕃狡猾细密，凡嘉靖旨意，皆能奏对如意。
严世蕃平日私下买通内侍，皇帝身边有一点消息都来报知，每报信一次又必有重酬。
嘉靖每次要问些什么事，严世蕃早就预先得知，做足了文章。
令嘉靖很是喜欢。
严世蕃借其父之势，也开始一路升迁。
后来随严嵩入直西苑。
父子俩表里朝政，相辅相成，祸害大明官场20年...
直到一场火灾烧光了他们的幸运。
07
嘉靖统治下的北京城，大小火灾不断发生。
尤其中后期，估计是炼丹炼的太多又不注意防火，多少都透着几分怪异。
嘉靖四十年（1561年）正月，西苑万寿宫忽然火光冲天，被焚烧一空。
嘉靖只好暂居在低矮狭窄的玉熙宫，心中悒悒不乐。
大臣们请他还居大内，嘉靖不听，因为二十年前的一场宫变，他老觉得宫里有鬼。
这时候严嵩上疏，奏请移居南宫。
炸锅了。
1、南宫宫室简陋
2、还是明英宗朱祁镇被亲弟弟景泰长期幽锢的地方，周围树都砍光了
现在你老严让我住到那种地方去，这是什么政治寓意，你是嫌命长了吗？
以前让太子住慈庆宫我都不同意，老严你老年痴呆早上没吃药吧。
而徐阶与工部尚书雷礼疏请求营建新宫，嘉靖就很满意。
自此，凡军国大事都去咨询徐阶，不再与严嵩商量。
08
嘉靖也听说不少严世蕃淫纵不法的传言，对他大是厌恶。
转眼到了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嘉靖与术士蓝道行闲谈，问到辅臣贤否，蓝道行假借神仙之口，陈说朝中有奸臣弄权。
嘉靖说：如果真是这样，上天为何不惩罚他？
蓝道行回答：留待皇帝正法。
嘉靖默然，心有所动。
严嵩失去皇帝欢心的消息传出，朝臣中正直之士自备受鼓舞。
御史邹应龙立即上疏弹劾严世蕃，历数其收受贿赂、交通近侍及各种不法情状，请求将其下大理寺审讯。
疏中涉及严嵩“植党蔽贤，溺爱恶子”诸事，并慨然表示如自己所言失实，愿斩首谢罪。
此奏疏一上，嘉靖谕令严嵩致仕，御批一段文字：
嵩小心忠慎，祗顺天时，力赞玄修，忠君爱国，人所嫉恶既多年矣。却一念纵爱悖逆丑子，全不管教，言是听，计是行，不思朕优眷。其致仕去，仍令驰驿，有司岁给禄米一百石资用。疏内有名各犯，锦衣卫逮送镇抚司拷讯。.
嘉靖对严嵩有感情，对严世蕃却没感情。
谕旨一下犹如一声霹雳，严嵩父子顿时呆若木鸡。
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要了严嵩的老命。
但老严又岂甘如此，即刻上疏请罪，当然更主要的是辩解。
09
嘉靖却说：我已经给了你面子，念你这二十余年里天天辛勤的给我当小白鼠，给以减罪优待，但你为何还要为儿子说话呢？
说到严世蕃，嘉靖用的字句是“凶儿”“逆邪细丑，欺上谤君，日甚一日”，实在是厌憎至极。
老严当然能读懂，不敢再护犊子，“自引治家不严之咎，请即重谴”。
嘉靖念着旧情，仍让他致仕回乡。
朝廷中严嵩之党甚多，很快打听到扶乩之事，重金收买宫中近侍，揭发蓝道行上次使的招数是糊弄你玩的。
一击而中。
嘉靖即命将蓝道行逮人诏狱，主审是刑部侍郎鄢懋卿、大理卿万寀。
这俩人都是严嵩亲信死党，私下令蓝道行诿罪徐阶，骗说可保其无事，并许以金银富贵。
蓝道行此时倒是毫不含糊，高声说道：“除贪官，自是皇上本意；纠贪罪，自是御史本职。何干徐阁老事。”
二人见大势已去，害怕祸及自己，只命三法司从轻拟处，坐严世蕃收赃银800两，发配雷州卫；
其子严鹄、严鸿及爪牙罗龙文、牛信等分戍边远卫所。
20年内阁首辅大九卿，就抄出800两银子，这是忠臣之家吗？
嘉靖又岂能相信这等小小数额。
但念及父子俩多年效劳，不再追究，且特旨严鸿为民，令其照顾爷爷的生活。
10
严嵩虽倒，徐阶并未掉以轻心。
严嵩离京前，徐阶亲到严府探望，说了很多宽慰的话，对严世蕃也礼数有加。
回到自己府中，儿子徐璠对他说：父亲大人受他们之辱已到极点，正是报仇之时。
徐阶假作生气，对儿子大骂：若不是严阁老，我便没有今天，现在他致仕，我又怎么能负他？
嘉靖没下死手之前，徐阶不会发起总攻。
因为严嵩之前的内阁首辅，有时候犯了错，回家呆几年皇帝可能还会想到，运作一下，还可以继续上班。
老严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嘉靖的恩情还在。
老徐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徐阶不打算再让老严回来了。
怎么置严嵩于死地呢？
破局的棋子自然还是小阁老严世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