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 |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俄罗斯TOS喷火坦克到底路在何方
发布时间：2020-12-19 22:00:21来源：讲武堂
作者：来自大马士革的钢
图：红场阅兵中的TOS-1A系统
TOS-1“布拉蒂诺”（又称“比诺曹”），是一款俄罗斯制造的独特的自行多管火箭发射系统(MRLS)。TOS-1的产生来自于前苏联军方在阿富汗战争中对纵火杀伤性武器的需求。当时前苏联国防部认为继续沿着旧时喷火坦克的思路开发新装备是不可行的，因为传统喷火坦克在威力和射程上都存在很大的局限性。
图：TOS喷火坦克的产生很大程度上来自于阿富汗战争的需要
在20世纪70年代末，前苏联军方要求基于阿富汗多山地丘陵的背景，研究更先进的“火焰喷射系统”。20世纪80年代，乌拉尔局下属企业鄂木斯克运输车辆厂研发了这款基于T-72坦克底盘的30管多管火箭发射系统。
图：车臣战争中的TOS-1（装备有30根发射管）
相较于旧思路喷火坦克的危险性和所需复杂的后勤保障，TOS-1系统更能跟随部队推进，能够随时压制攻击部队遭遇到的敌人。不过这种重型喷火系统的最大射程较短，仅为3.5公里，最小射程为400米。这种重型喷火系统可在0.5秒内发射单个火箭或2枚齐射。齐射的持续时间为7.5或15秒。
图：TOS-1重型喷火系统的一大特点，就是可以采取双发齐射的方式，缩短齐射时间，增加杀伤效果
2003年，更新了弹药和弹道计算机的TOS-1A（“烈日”）问世。TOS-1A是基于TOS-1的升级型号。TOS-1A战斗全重39吨，车组成员3人（战时可以增加防务人员1名），相较于TOS-1，TOS-1A更换为T72A坦克底盘，发射管数量从30根减少为24根，并配备了弹道计算机、瞄准镜和1D14激光测距仪的火控系统。其他标准设备包括指挥官的TKN-3A瞄准镜、GPK-59导航系统、R-163-50U无线电台、R-174对讲机和四联装902G烟雾弹发射器。在射程上，TOS-1A更换了新款弹药，其射程大大增加，从3500米提升到6000米。通过对TOS-1更换火控系统和底盘升级的改造，有效提升了这种战争巨兽的威力，其战场生存能力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当然有的小伙伴可能分不太清楚这两个家伙，其实区分TOS-1和TOS-1A很简单，因为TOS-1的发射断面为梯形，而TOS-1A的发射断面为长方形。
图：TOS-1A喷火坦克发射具为长方形
图：早期的TOS系统发射具为等腰梯形
TOS系统的杀手锏
TOS-1系统被认为是人类除小型战术核武器之外最具破坏性的爆炸性武器之一，主要原因是TOS-1系统使用了燃料空气炸药（FAE，就是云爆弹）。云爆弹来自于凝固汽油弹的改进。美国在越南战争中首次使用了云爆弹，相比于凝固汽油弹，云爆弹（FAE）更加具有杀伤力。云爆弹一般有两次爆炸，第一次爆炸后，爆炸弹药通过气溶胶效应在空气中传播化学云，并毫不费力地渗透到建筑物和洞穴中，进入狭小的壕沟里。然后，第二次爆炸就会点燃这片化学云，导致一场巨大而持久的爆炸。
图：云爆弹的攻击过程图，图右上角蘑菇状气体就是化学云
温压弹是云爆弹的高级改造版本，相比于云爆弹的液体燃料，温压弹更多使用的是固体燃料+氧化剂（三乙基铝），二次起爆后的杀伤能力更强。云爆弹和温压弹在现代战争中备受争议，在越南战争中，美国是第一个使用云爆弹的国家，美军将其空投到直升机降落区和雷区，消灭周围所有可见的生物。2002年，美国飞机在波拉崎岖的山区追捕基地组织头目奥萨马·本·拉登中，在精确制导导弹上安装了温压弹。虽然温压弹产生的热量在半径200米至300米的范围内会造成致命的伤害，但空气突然燃烧所产生的超压更致命。炽热的爆焰消耗了一定区域内的所有氧气，杀伤区域内的所有生物都会因缺氧和呼吸道烧灼而极其痛苦的状态死去。
图：不同的氧浓度对人员造成的毁伤情况
图：TOS-1A系统使用的温压弹MO.1.01.04
TOS-1A的温压弹编号为MO.1.01.04（疑似），爆炸产生的压力相当于每平方英寸427磅，相比之下，大多数常规炸弹爆炸所产生的压力只达到FAE的一半，而常规空气压力则是每平方英寸14磅。TOS-1爆炸半径中心附近的受害者被巨大的压力“压碎”，超压会破坏骨骼，使眼睛脱出，导致内出血，破裂耳膜、肠胃和其他内脏。它还会把空气从受害者的肺里吸出来，导致因为失压窒息而死。
图：美军BLU-11B温压弹使用过程，仅仅在洞口处的爆炸威力便可以摧毁地下工事内的敌人
图：等待装填的弹药，上面还没有安装引信
一个TOS-1A发射单位由1辆BM-1(作战车辆)和两辆TZM-T(补给车)组成。补给车有一个火箭储存架，能携带两套火箭发射系统，并拥有一台起重机，每辆车携带24枚备用火箭弹和400升BM-1补给燃料，跟TOS-1A一样，TZM-T也有三名成员。
图：TOS-1A喷火坦克系统及其附属装备
图：早期的弹药补给车为“嘎斯”-255卡车，该图片拍摄于为20世纪80年代的阿富汗战争期间
下面是一张更近距离的照片，一名阿塞拜疆士兵站在TZM-T补给车旁。作为TOS-1A重型喷火系统专用的补给车，上面有一台1吨重的起重机。值得注意的是，阿塞拜疆陆军的TZM-T是基于T-90坦克平台改装的。
TOS-1A有两种类型的火箭弹装备：一种是常规燃烧弹头，另一种是温压弹（FAE），原款TOS-1常规弹药射程为3500米，温压弹由于爆炸燃料占用了大量的空间，以至于射程只有2700米。尽管TOS-1A增加了射程，但射程仍然是制衡该类支援兵器的重要因素。
图：疑似TOS-1A系统的温压弹，主要分为三部分，弹药后部的火箭推进装置，中部的燃烧剂和前部的引信
TOS-1A不同于普通的多管火箭炮系统（MLRS），后者通常使用集束弹药或者常规的高爆炸弹头，用于攻击远距离的有生力量或轻型装甲目标，以进行间接的火力支援为主，这与TOS-1系统“直接火力压制”的进攻理念存在差异。在正式列装后，TOS-1和-1A被编入俄罗斯核生化营，这些单位大多还装备了RPO-A“谢梅尔”(Shmel)便携式火箭发射器系统，用于发射93毫米的温压弹，其射程可达1,000米（最新型号射程为1,700米）。这些武器被用于摧毁地堡等坚固工事。
图：Shmel便携火箭弹发射瞬间
从阿富汗战争到近期的亚美尼亚-阿塞拜疆冲突，TOS犹如老将黄忠，一直奋战在战斗的第一线。第一次使用TOS-1是在1988年至1989年期间的阿富汗山区潘杰希尔山谷（图一）。1999年，TOS-1首次向公众披露。TOS-1在对车臣首都格罗兹尼的围攻中取得了巨大的战果。俄罗斯吸取了第一次车臣战争损失惨重的经验教训，在第二次车臣战争中，俄罗斯军队用重炮和坦克包围了这座城市。然后，俄军采用小分组的特种部队向车臣武装防线进行渗透，一旦确定车臣武装分子的具体位置，TOS-1便会开火摧毁车臣武装分子所在的建筑物（图二）。使用TOS-1所带来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在一起事件中，TOS-1的一次攻击造成37名当地人死亡，200多人受伤。战斗结束时，格罗兹尼这座城市已沦为一片废墟。
图一：在阿富汗地区作战的TOS-1系统
图二：在车臣战争中的TOS系统
2014年，至少有四辆TOS-1A被卖给了伊拉克，2014年10月24日，伊拉克在尤尔-萨哈尔之战中使用TOS-1A对极端组织目标发动攻击，2017年6月18日，TOS-1A向摩苏尔旧城一座学校发射了至少3枚火箭弹。
图：部署在伊拉克摩苏尔城外的TOS-1A
同时，在2015年，TOS-1A被发现部署在乌克兰东部卢甘斯克（乌东武装控制区）。目前还没有TOS-1A向乌克兰政府军发射火箭的视频，但乌克兰政府声称，TOS-1A被用摧毁顿涅茨克国际机场的政府军目标，迫使乌克兰军队在2015年1月撤离。
图：TOS系统的出口状况，红色为未确定/未公开
TOS-1A也是俄罗斯对叙利亚的一揽子“非公开援助”项目中的武器装备，俄罗斯将叙利亚视为了新型武器的试验场所。至少8辆TOS-1A系统被交付给了叙利亚政府军。
图：通过海运前往叙利亚的TOS温压弹
2015年10月，TOS-1A被运用在拉塔基亚省山区，对叙利亚极端组织的坑道工事展进行覆盖。由于TOS-1A自身防护的脆弱，叙利亚政府军在周围部署了多辆坦克和步兵战车拱卫TOS-1A。
图：TOS-1A上涂有白色十字，防止被己方空中力量误击。这是俄军的‘传统艺能
2016年-2017年，叙利亚政府军多次将TOS-1A部署到哈马北部和伊德利卜南部前线，在进攻作战中，针对龟缩在密集建筑群内叛军，政府军多次使用了TOS-1A。
然而，这种重型喷火系统射程近的弱点终究成为了阿喀琉斯之踵，2016年6月，叙利亚反对派武装使用AT-14“短号”反坦克导弹，摧毁了哈马省北部的一辆TOS-1A，这也是TOS-1A第一次在叙利亚被击毁。
2016年8月，TOS-1A也在阿勒颇展开了部署，并向叙利亚反对派武装控制的阿勒颇炮兵学院展开2轮射击，总共导致160名以上的武装分子因爆炸和窒息死亡。2017年，在叙利亚“薰衣草“行动中，TOS-1A也多次被使用进行扫雷或拔除武装据点。2018年，TOS-1A与俄罗斯M240重迫击炮一同参与了大马士革东古塔地区的作战。2020年2月，TOS-1A出现在哈马省北部地区，这也是TOS-1A在叙利亚最近的参战记录。
毋庸置疑，TOS-1A在叙利亚的使用是成功的，2016年拉塔基亚山区战斗中，TOS-1A成功拔除摧毁了大量叛军的重要坑道工事，不到1个月时间，叙利亚反对派武装叙利亚第一海岸自由师和第二海岸自由师建制被摧毁，叙利亚政府军将战线推进10-15公里，保证了俄罗斯空军基地的安全。
图：TOS-1A在拉塔基亚地区的攻击效果很好
在新世纪，俄罗斯向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双方都出售了TOS-1。根据2017年全球军事平衡杂志公布，阿塞拜疆有36辆TOS-1A系统，亚美尼亚在2017年俄罗斯-亚美尼亚总值2亿元的军火贸易中得到了一定数量的TOS-1A。
图：阅兵仪式上的阿塞拜疆TOS-1A系统
2018年4月，亚美尼亚媒体报道：一辆阿塞拜疆TOS-1A在战斗中被摧毁。双方都声称是对方挑起了这场小规模冲突。在今年更为激烈的第二次纳卡战争中，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都动用了TOS-1，也都有损失。冲突第二天（9.28）阿塞拜疆就动用了TOS-1A猛烈轰击亚军阵地，这种重型喷火系统有效的压制了亚军前沿步兵。
图：弥漫出白色烟雾后的大爆炸，给士兵带来极大心理压力。
不过，由于TOS-1A的射程太近，很容易成为反坦克武器的靶子，在10月24日，亚美尼亚使用反坦克导弹击毁一套TOS-1A，目标被击中后云爆剂剧烈燃烧，特征非常明显。
10月19日的战地视频显示，亚美尼亚一方也动用了TOS-1，这种喷火巨兽向阿塞拜疆前沿阵地发射，从视频中可以看到被击毁的车辆和房屋。但是在阿塞拜疆牢牢掌控的制空权下，这种大家伙根本无处遁形，很快就被TB-2摧毁，被击中后的TOS-1同样发生了剧烈殉爆。
通过上述战例我们不难看出，TOS-1作为一款威力巨大的重型喷火系统，虽然战绩不菲，但也暴露出了一些问题，最主要的一点弹药的射程太近。正是由于这个原因，TOS-1A需要尽可能地接近前线进行部署，而现代反坦克导弹大多能有效威胁到TOS-1A所在的位置，尽管叙利亚军对部署了大量的装甲车辆和人员拱卫TOS-1A，但一枚远距离发射的反坦克导弹仍有可能摧毁TOS-1A，这种情况在纳卡地区的冲突中也出现了。基于这个问题，俄罗斯国防部曾有TOS-1M的设想，在TOS系统上安装一门2a42机关炮，并改用T80U的底盘，给予TOS-1A更好的防护能力。但从现代战争来看，这种改装作用不大。解决自身防护问题的关键，一是改装弹药以增加射程，二是对谨慎选择和开辟发射阵地，防止敌方人员采用轻步兵渗透或者反坦克导弹等作战反式对TOS-1A展开偷袭。
图：TOS-M系统草图
另一个明显的缺点是，TOS-1在他“对城宝具”专用用途影响下，走了一条与当今火箭炮“精确制导“截然相反的道路，在攻击时往往对准一个区域大量倾泻弹药。这种方式虽然非常符合俄国人简单暴力的原则，但局限性也非常大。通过叙利亚军队在南部德拉省对抗反对派武装的使用效果来看，这种重型喷火系统在攻击远距离目标时的散布非常大，而想要提高精度就不得不尽量贴近目标，这就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上了。这种”火力覆盖“式的打击方式在大型阵地战中很有效，但很容易误伤平民，可现代战争中对敌筑垒区的攻坚战变得越来越少了。
而且，TOS-1上缺乏更现代化的制导装置和先进的模块化弹药，也没有更多的弹药类型可选择。在现代复杂多变的战场环境下，TOS-1这种单一用途的武器适应性越来越差了。
图：TOS-1A装填繁琐复杂，影响作战效率的同时又大大增加在前线的暴露时间
更为现实的一点是，如今的大口径火箭炮比起90年代技术更加成熟，现代火箭炮射程更远，也可以携带更重的战斗部，TOS-1A变得越来越“鸡肋”。如将BM-30等重型火箭炮安装一个温压战斗部，其数十公里的射程就可以有效避免前沿直瞄武器和火炮的威胁，也能躲进己方防空圈，避免成为无人机或非线性制导武器（比如“长钉”NLOS）以及自杀式无人机等新一代武器的靶子。这比继续开发TOS系统更高效，也更适应现代战争。
据卫星新闻通讯社2019年11月13日报道，俄罗斯武装力量防核生化部队司令伊戈尔·基里洛夫接受采访时表示，TOS-2型先进重型火箭炮（此前被称为"Tosochka"）将于2020年5月前交付给俄武装部队。早在去年，俄罗斯国防部便宣布，TOS-2重型喷火系统会参加今年的红场胜利日阅兵仪式，网上有人猜测TOS-2可能会将TOS-1A的发射箱装在T-14“阿玛塔”坦克的底盘上。但是，不同于外界之前对TOS-1A改进型号仍采用履带式的猜测，TOS系统最新型号TOS-2采用了轮式底盘。
图：大家原先的猜想
图：现实情况的TOS-2
据称叙利亚的实战经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对TOS系统的改进，正如TOS-2火箭炮研发企业——"合金(Splav)"科学生产联合公司总设计师尼古拉·马卡罗维兹表示“研发单位根据在沙漠地区使用履带式火箭炮的经验对TOS-2火箭炮做出改进”。
图：通过看胜利日阅兵上的TOS-2外形，我们能明显看出发射箱的长度项比TOS-1长了许多，想必他的射程也会有所提高。
在底盘选择上，TOS-2采用了新式Ural-63704-0010军用卡车底盘，最高速度可达100km每小时，机动性好，油耗低。驾驶室安装了装甲，可防御中口径子弹。此外，从照片中可以看出车头顶部和车头后方有大量的电子设备，而TOS-1A由于坦克底盘空间狭小，只装有基本的观瞄设备和弹道计算器，较为依赖预设阵地，临时发射准备时间较长。俄罗斯NPK材料制造公司副总裁TekhmashAlexanderKochkin表示：“TOS-2与上一代TOS-1和TOS-1A之间的区别在于，它是一种相当自动化的武器系统，这种武器系统配备了导航设备，也就是说，它能够在未准备好的射击位置上进行操作。”
TOS-2整合了机械化弹药装载系统，不需要补给车，弹药可以装在普通汽车上，减轻后勤压力。从图纸可以看出，弹药（9号）由机械臂（7号）吊运到提前组装到发射箱尾部的导轨上（8、10、11、12、13号）后推入发射管，而这些导轨组件存放在发射箱侧面的箱子里（8号）。
图：TOS-2系统装载弹药过程图
目前，TOS-2仍处于测试阶段，预计于明年开始进行国家测试，通过以后将会入役，据称可能会制造350辆以上。这也代表了俄军仍然信任着这种喷火巨兽，并愿意对其进行升级换代，使之更能适应现代战争。TOS-1A在叙利亚的战斗经验表明，面对愈加复杂的战斗情况，武器的集成化和高机动性成为了未来武器变革的重要考量，相较于TOS-1A，TOS-2在机动性和集成化上都优于前者，但是防护性却不如由T72底盘改装而成的TOS-1A系统，这应该也是是俄罗斯军工部门思考后，对该型武器战场生存和机动打击上取得合适的平衡的结果。
TOS重型喷火系统在阿富汗和车臣的硝烟里出世，他凭借简单粗暴的外形与惊人的火力而被人们熟知。二十几年来，它转战多国，出尽了风头，也在现代军事发展信息化、模块化的浪潮中渐渐落伍。不过这样一款独特的武备，必将在军事史中留名，它在今后会有什么后续发展和战绩，就让我们继续期待吧。
图：TOS-1A和TOS-2同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