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中国好声音》导师、著名歌手李宇春:我不想站在通往流行的道路上
发布时间:2020-12-16 20:58:08来源:环球网
【环球时报记者张妮】浴火重生的武汉,迎来了欢乐轻松的时刻。近日落幕的综艺节目《2020中国好声音》总决赛选址这里,向英雄城市致敬。“今年的疫情对我内心冲击很大,大家都承受了很多,所以我想在后疫情时代创作更多温暖的音乐。”15年前,李宇春作为“超女”冠军作为中国新偶像登上美国《时代》杂志封面,成为一个时代符号。与知名度同时到来的还有“娱乐泡沫”的质疑和网络暴力的攻击。“我有将近10年时间不用微博,只想做好自己的事,但实际上也少了很多去感知世界的可能,最近几年我有一些改变。”
什么才是好声音
环球时报:邀请你做导师的节目很多,为什么会选择《2020中国好声音》?你在评价学员时会看重哪些因素?
李宇春:在参加这个节目之前我也比较犹豫。我的顾虑在于,大家对于好声音这三个字有一种固有认知,很多人都喜欢听高音、大嗓。但严格意义上讲,这不算是我心目中的好声音。真正影响我音乐的并不只是喉咙的声音,很多人是通过自己的作品去表达内心。
另外,作为一个有9年历史的老节目,我觉得还是要有不同的风格和新鲜血液。今年的节目新增了原创赛道,我是非常期待的。原创是一个音乐人表达自我的重要渠道,他在唱这首歌时有一种人歌合一的精神在里面。我主要综合考量两个方面,一是原创选手表达作品的好声音,另外就是实力唱将演唱的好声音。
环球时报:有些年轻音乐人可能比较浮躁,希望通过参加一档节目迅速蹿红。作为选秀界“前辈”,你对他们有什么建议?
李宇春:其实我觉得这样的年轻人可能就不是真的音乐人。我在很多节目中见到一些来参加比赛的孩子,一眼就能感受到他其实不是真的音乐人心态,他可能只是想要一个平台或节目的曝光,音乐只是他的一个武器而已。这种东西我能感知到,观众也能感知到。所以,你有没有真心热爱音乐?有没有为此而付出?即便遇到很多失败挫折你依然会保持热情和初心吗?这都是要去问自己的。
环球时报:你如何定义自己的音乐风格?
李宇春:我有段时间很困惑,我们的时代发展太快了,互联网的兴起让各种各样的音乐流派涌入。那我们这一代音乐人究竟要创造什么样的音乐?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命题。在做《流行》那张专辑的时候,其实也在尝试不同的音乐风格,比如把中国的音乐元素和流行的电子音乐融合在一起。我希望它既有中国的文化底蕴,也会用更现代的方式去表达。
为什么是我,答案找了十年
环球时报:作为“超女”冠军,你曾被外界认为是一种时代符号;也有人质疑,李宇春只是一个娱乐泡沫。2006年,你举办WhyMe演唱会。十几年过去了,你找到答案了吗?
李宇春:那个时候年纪很小,当大家都在问或者质疑为什么是李宇春的时候,我自己也在自省,为什么会是我?我会对自己有怀疑,有自卑,但这同时也是一种激励,我要更加努力证明自己。所以,“Whyme”对我来讲既是一个问号,也是一个感叹号。
WhyMe演唱会我做了十年,十年后再去总结,依然没有找到一个确切答案,但我发现,没有找到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因为你会不断推动自己往前走,去找寻答案,我觉得它现在反而变成一个寻找自己的过程。
环球时报:年少成名给你带来了什么改变?
李宇春:我平时比较安静、内向、害羞,很难有夸张的表现。但在舞台上,只要悲伤或快乐的音乐响起,我都可以去展示那样的情绪。舞台上的那种魔力、跟观众的互动,是我享受的。但如果这种关注发生在平时或机场,我依然非常不适应。在这个过程中我也遇到很多困难甚至打击,但它好像成为把我往前推的一种动力。你会面临很多比较暗黑的东西,但最终你还是会向着阳光去生长。
当然,经历这些会让我思考的东西有所不同。我写《流行》那张专辑时就在想,我们生活在一个流行的世界,大家可能会追随某一类当下流行的喜好或审美,但我想站在反面或不同的角度看一看,而不是站在大家蜂拥而往的那个通往流行的道路上。
环球时报:你专注于音乐,但很多人可能更关注李宇春现象或者你穿了什么衣服、参加什么综艺。对此你怎么看?
李宇春:我是比较能理解的。可能我的成长环境相对特殊一点,是通过一档选秀节目被大家认识的。要想在音乐上超越那个舞台或者那个时期大家的固有印象是很难的。但其实音乐就是你的本心,你的热情,你的热爱。所以我还是会一直坚持下去,它并不是为别人而做的。
艺人们有时在一起开玩笑说,你缺什么就想要什么,你总是会想要你缺的那个东西,但实际上很难如你所愿,所以我觉得还是要知足。对于歌手来讲,有这样的大众认知度已经非常难得了,我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没有明星这个职业
环球时报:多年前,你在WhyMe演唱会上哭过一次。之后流过泪吗?为了什么?
李宇春:WhyMe演唱会的第五年,到了网络暴力最厉害的时候,我不想让它影响到家人,所以那次当爸爸妈妈在台下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绷不住了。那时候的心态还是,一个小朋友经历了太多委屈。但现在,我更多的是感知到某种同理心或者情感共鸣,我发现自己现在流泪的频率比以前高多了。以前看到很多歌迷拿着我名字的灯牌,不会有特别强烈的感受,但现在我在演出路上突然看到一个女孩拿着“春”字灯牌,我会感动。这种温暖和爱的东西,只有到了一定年龄才会发现它的珍贵。
最近一次流泪是我看一个纪录片叫《我的章鱼老师》,我感觉自己某一天也会像那只章鱼一样伸出一个触角去拥抱这个世界。我的性格比较封闭,以前不太愿意跟别人沟通。现在,很多当年来自前辈、媒体的质疑或者不友好也发生了改变,你坚硬的外壳会渐渐放下。我希望自己可以再勇敢一点,再大胆一点。
环球时报:明星耍大牌经常被诟病,你怎么看这种现象和明星这个职业?
李宇春:我有时候会好奇地问一些艺人他们是怎么想的。我觉得,我们只是在从事一份演艺工作,这份工作会被大家认知,但我真的觉得没有明星这个职业。我可能会参加很多光鲜的活动,那就是我的工作而已,我的根其实并不在那儿,我知道自己是谁。我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就这样被大家投票选出来,我不想有什么特殊待遇,我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环球时报:作为偶像,对粉丝的影响体现在哪里?
李宇春:我没有想过这么大的一个命题,但我希望可以一直往更好的方向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在这样的过程中,我希望可以把我的一些成长、阅历或者我看到、听到的好的东西,用一种比较正向的方式传递给更多人,如果可以对他们有一些好的影响,我觉得就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