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黄金配角沦落街头摆地摊？这次可能是网友一厢情愿了
发布时间：2020-11-03 20:20:16来源：南都周刊
“因为我就是小人物”
文|南都周刊特约撰稿人林铭豪
编辑|王卓娇
香港影视圈近期又火了一把，前脚TVB出身的导演尔冬升、视后胡杏儿因在《演员请就位2》里稳扎稳打的专业水准引得一众网友们纷纷怀念起8/90年代香港影视工业的黄金时期，后脚就有人称“智叔”的老牌演员廖启智被拍到头发花白、神态憔悴地在旺角摆摊，颇令人心痛。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多自媒体争相报道这则“爆炸新闻”，感叹又一个香港老戏骨“风光不再，沦落街头”，似乎“珍珠都无咁真”。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闹得街知巷闻，廖启智都不得不亲自出来澄清：“这是我为拍《再见了·女人街》的工作需要，恳请你们不要报道我，我只是一名演员，没什么了不起。”虽然事出乌龙，但“智叔”演绎基层小人物的传神功力又再一次令人印象深刻，不少网友直呼“教科书级的表演”。
“我只是一名演员，没什么了不起”
香港早生代演员至今仍活跃在银幕上的其实已经不多，廖启智是其中一个。但纵使在影视圈摸打爬滚数十年，廖启智依然跟“天王巨星”不搭边。正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一名演员”，只是这个演员其实也很“了不起”。
1954年，廖启智生于香港的一个基层家庭，论年代算他正好属于见证香港娱乐产业从发端到盛极的一代。廖启智还是少年时，因为在电视上看到了冯宝宝的精彩演出，心中由此诞生了一个明星梦。中学毕业后，廖启智果断报考了无线的艺员训练班，是最早接触TVB艺人培训系统的演员之一。但在任何一个时代，想要进入娱乐圈都绝非易事，相貌平平、身高仅170出头又缺乏健硕体格的廖启智天生没有“明星相”，所以他初次考试很快被刷。不过廖启智并没有放弃，当不了偶像派也可以往实力派发展，1978年他凭借出色的表演成功入围，就连黄日华、苗侨伟等人都是他的后辈。
虽然廖启智的“星运”既比不上“三哥”苗侨伟等人，更遑论之后的梁朝伟、刘德华等日后的巨星。但他的出道也并不寒碜，参演的首部电视剧就是1980年的《上海滩》，这部剧的火爆程度如其主题曲开头一样“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时至今日仍具人气。作为一个愣头青，廖启智扮演的丁力手下虽然戏份不多但也足以令人记住，只是因为周润发和吕良伟的光环实在过于耀眼，廖启智多少难以出头，不过处女作《上海滩》却成为了他担纲“金牌配角”的起点。
从同年的《上海滩续集》开始，廖启智在其后二十年间参演了近百部影视剧，由最早的周润发到后来的四大天王、周星驰、张敏等，基本上香港影视黄金时期那些耳熟能详的明星身边都或多或少有廖启智的身影。就连巩俐、林青霞等台陆著名演员也和廖启智搭过戏，是名副其实的“万年绿叶”。身为一个业界的前辈，廖启智的光芒显然是和其资历不相符合的，但作为一个演员，他的存在却仍然重要。
无论是《射雕英雄传之九阴真经》（1993）中的“老顽童”周伯通、《笼民》（1993）中的悲情智障儿还是《无间道2》（2004）中心狠手辣的“三叔”，廖启智都能演得入木三分。尤其是在《无间道2》中那段三叔绑票吹口琴的情节，至今仍为不少专业影评人所称道，而这段戏其实是廖启智临场起意根据人物情绪加上去的，实在是神来之笔，连麦兆辉后来回忆的时候都不禁赞他为“这就是演员！”
《无间道2》
也正是这种把各种类型的小人物配角都能演得来去自如的功力，“智叔”的绰号才能在艺人多如牛毛的香港影视圈中受人尊敬。尽管到目前为止，廖启智从未拿到过TVB的视帝称号，也仅有《笼民》和《证人》两次夺得了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的殊荣，但算上2018年《无双》的金像奖提名，廖启智已经9获最佳男配提名，无论得失与否都足以担当“金牌配角”之名。
再平凡的事情能够做到极致就是不平凡，演小人物固然不如主角讨彩，但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地演好各色小人物本身就是对演员能力和品格的巨大考验。廖启智自己曾说过：“一部电影是一个商业运作，每部片都需要不同类型角色互相配搭，主角当然是戏份多，配角会少一些，但如果没有一些配角去衬托主角，或者说去撞击主角的戏份，那部戏未必会好看。”，而要将配角演得深入人心，有时候则需要比主演更用心。
“我只是一名演员”听来简单，背后却是实打实的表演功力和为人秉性的积累，这样的演员其实是了不起的。
“因为我就是小人物”
可以大胆地说，不少香港人就是看着廖启智的影视剧长大的。“智叔”一名不仅反映着圈内人的肯定，同时也代表着观众对他数十年来塑造的各类角色的喜爱。当廖启智被问及演绎底层小人物的成功之道时，他曾淡然地回到：“因为我就是小人物。”
廖启智确实是个“小人物”。在片场之外，他亲自去市场买菜、搭乘港铁出行、会和熟稔的街坊聊天，和一般的香港小市民并无区别。而一辈子未进入过“一线大牌明星”行列的他在家庭生活中也比较安静，尽管期间也遇到了不少波折。
1987年，在各大片场当配角的廖启智和爱情长跑了9年之长的陈敏儿成婚，而陈敏儿当时虽然称不上TVB台柱，但也是无线花旦之一，智叔就这样仿佛如电视剧般拥有了一个“主角+配角”的家庭。好在郎君妾意两情相悦，廖启智和陈敏儿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总归是有所着落。也正是因为90年代初有着养家糊口的压力，廖启智更加卖力地参演各类影视剧，甚至还在《欢乐满东华》中表演过高空踩钢丝。当中辛酸当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工作的历练也给廖启智更丰富的表演经验，最终捧回了一个金像女神。
小人物各有各悲欢离合，一直饰演“小人物”的廖启智也是如此。2001年，陈敏儿在生下三子廖文诺后患上产后抑郁症，2003年廖文诺又被诊断出先天性白血病，在2006年廖文诺离开人世前，廖启智可以说真正地担任起“一家之主”的角色，除了要照料陈敏儿和为儿子病情奔波外，也依然要参演作品以保证经济收入。也正是在这么艰难的时期，他出演的《无间道2》（2003）、《新警察故事》（2004）、《杀破狼》（2005）几部经典港式警匪片都令人印象深刻。而在备受廖文诺离世打击的情况下，2007年廖启智还成功出演了尔冬升的经典之作《门徒》，这种坚韧的毅力和过硬的专业水准无不令人佩服。
《证人》
2009年，当廖启智凭借林超贤的《证人》二夺金像最佳男配时，在众人眼里一向寡言安静但又行事犀利的智叔在台上动情地说：“儿子，那个奖16年前我已经拿过，这次承你贵言，我又拿了新的。诺诺，虽然你今天不在我身边，但是我知道，这个奖我跟你都有份。”众人才又看到廖启智真情真性的父亲一面。
在事业上，从业近半个世纪，所参演的影视剧逾两百部，演绎过的小人物不胜其数，虽然获奖不多但都令观众难忘、同行尊敬；在家庭上，生于基层靠着自身努力立足影视圈，虽遭遇亲人变故、生离死别但又不屈不挠；这种难言事事顺意但不轻易言弃的经历和精神其实就是诸多“小人物”平凡一生最真实的写照，同时也是早期香港人选择以“狮子山精神”自勉的原因，在这个层面看，“智叔”廖启智在戏里戏外都是真真切切的“小人物”。
香港电影需要更多这样能够为“小人物”代言的演员，而观众也希望从这些“小人物”的身上得到透过电影带来的力量。
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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