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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之后,上床之前,我等你

发布时间:2020-07-11 22:20:30来源:周冲的影像声色

今天的文章,

又是“食与爱”系列。

很多朋友都说这个系列很惊艳。

但大家看得有多爽,

我写得就有多难。

这一篇,我前后花了一个多星期,字字抠,句句想,反复推敲才成文

希望大家能喜欢。

周日早上,那人退了房。漫不经心说了句,一起吃饭吗?

她有点惊讶。

那样潦草的情事,开始就是终结。怎么配得上“一起吃饭”这样的郑重?

但对方却高估自己,觉得那一晚,值得一饭之恩。

她在心里冷笑。

深夜的酒,可以和你对饮。因为是欲。

清晨的粥,一定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喝。因为有情。

她说,不了,我还要加班。

然后匆匆告别。拉黑微信。奔赴她的新约会。

那天,是她刚进入30岁的第7天。

兵荒马乱的年纪。往前,是下落不明的未来。往后,是鸡飞狗跳的催婚。

她的下半生以及下半身,终于变成整个家族的焦点。

“还不嫁人,你到底要什么?”他们恨铁不成钢。

要什么呢?

其实也没有凌空虚蹈的爱好。

没有玛丽苏式的幻想。

无非一个平凡的女人,渴望在这个世间,拥有一点物质的外壳,一点温情的关系。就这些,就足以度过这寥寥一生。

可还是不能行。

男女的事上,她习惯了被动。

她年轻时试过劈天盖脸地爱一个人,对方却只当是游戏。

曲终人散时,才知道那3年里,他一直脚踏3只船。那种震惊与愤怒,余震至今犹在。

她讪讪地笑:“我命不好。”

30生日那天,她对自己说:今年一定要嫁出去。

她做了一套堪称完美的资料,撒网一样,发布到各大婚恋网站、交友APP、单身男女社交小程序上,接下来,专心致志地收网,挑选,观察。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相亲美其名曰是交友方式,其实,不过是一种条件的丈量。

她专门设了一个微信小号,机器一般,与人对话。

“你是哪里人”回答过98遍。

“你做什么工作的”回答过134遍。

“你家几口人”回答过87遍。

“你有房吗”回答过91次。

“有车吗”回答过82次。

“学历是什么”回答过76次。

......

她不再是人。变成婚姻市场上,被挑选的鸡。任人品头论足,反复询价和称量。

没有人关心她喜欢什么。

灵魂被什么震动过。

夜晚醒来时,四野寂寂,月光正寂寞地洒落,她在那时想起了什么。

一切都是机械的。

甚至是屈辱的。所有的小骄傲,忽然都变得不值一提。而人间小确幸,一提起,都成了不合时宜的笑话。

她有时真想放弃。

如果没有家族的逼迫,她根本不想自取其辱。

究其根本,她一点都不觉得婚姻是祝福,而是困顿,是不公平的合作,也是女人被动人生的开始。

生命寂寂,尘世荒荒,找个人一起吃饭,就可以了。

比找老公划算。

也省心。

她也和3个人上过床。

当然不是随心所欲的。都聊到了一定火候,也约过饭。

进食是一种探路。

它先于人进入身体。当路途打通,人随后就来。

她后来发现,食相就是性相。在饮食上愿意温柔对待的,在性事上,也必须尊重呵护。

而在饭局上粗鄙自私的,在性上,也必然缺乏温存。

而女子,是需要那点温存的。白天是,夜里是,细节上是,长长的一生也是。

她渴望那种关系——

他愿为她煮一碗面,温暖她的胃肠。

也能在起伏中,让她看见一场盛大的春天……

但至今未曾遇见。

留在昨晚的男人,自称是个连锁店主。但粗糙凉薄到极致。

关怀几近于无。

关了灯,抱在一起,极不和谐。

黑暗如故。

空虚如故。

平日里他也不太上心,虚浮的问候,没有半点温度。用手一抹,就能消失无痕。

还有一个男人,表面上看,有点道行的。在高校做老师,被吹捧得人五人六。

她还曾幻想过和他的余生。

但一起吃饭时,心凉了半截。

他点的一份东北大骨,和一盘面。拳头大的骨头缀着肉,筷子无可奈何,非要用手攥着,呲着牙,斯文扫地地吃。

她吃得恼羞成怒。

几乎要拍案而走。

但因为另一种需要,饭后,还是去了。

到了房间,连必要的保护措施都不肯。

说你可以吃药。

她调了一个2分钟后响起的闹钟。

响了以后,假装接电话。神色惶急。之后谎称做的项目出了大问题,领导在发火,马上就得走。

他愤怒地拦她。

她继续说谎,“两小时后我再回来。”

出了门,走在珠江新城的夜色中。

满城璀璨灯火,沸反盈天的笑闹,都不是她的。

她坐在太古汇门口的台阶上,看鱼游而过的人,看着她们的爱马仕丝巾LV手袋GUCCI鞋香奈儿套装,看着那样鲜衣怒马烈火烹油的人生......心灰如雾。

她的人生里,连一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

生活在哪里?

未来又在哪里?

她在奶茶铺子里,买了一个榴莲软欧包,恶狠狠地吃。像报复谁。也像虐待谁。

周日那天,她约了四场相亲。为省事,都约在同一个地方。

是一个综合性大厦。

上面有酒店。下面有茶楼。旁边和里面还有各种地方菜馆、咖啡厅和酒吧。

四个人,分约这四处。

12:00,约一人广式茶点。

15:00,约咖啡。

18:00,约海鲜

21:00,约酒吧。

她马不停蹄。饥不择食。

她说过,自己是把相亲,当项目去做的。

尽最大努力。做最全准备。也接受最坏的结局。

今天的见面里,她也有偏爱的。

最想走下去的人,约在放松、最舒适的茶楼。

比如林。

在微信上,她见识过太多无礼之徒。

无礼也就罢了。

还将自己的粗鲁,美化成坦诚。

毫无修养。扑上来,像警局审问,要将你扒个遍。而反问回去,却又顾左右而言他。

而面对她的一些小确幸、小悲伤,统统称之为“矫情”。

细抠起来,这样的言辞背后,都藏着一个缺乏同理心的人。

林是异类。

他始终不温不火。

你谈,他陪你聊。

你不谈,他也没有迫切的探究欲。

说到喜欢的球队、电影、食物、旅行,倒是滔滔不绝。

他们从文字,到语音。从“你好”,到“早上好”、“晚安”。似乎越来越近。

泥沙俱下的网络里,能淘到一个正常人,就已经不易。

就这点“正常”,也值得一见。

他们终于约了地方。要从一个ID,变成一个人。要从网络两端,相会于广州的某个茶楼。

她竟然有点紧张。

那时已是秋天。天高云淡,时间均匀而漫长。

她穿过一蓬蓬浓烈的桂花香,奔赴她的约定。

抵达大厦时,她先在商场洗手间,补了精致的妆。

而为了应对四场约会,她的包里,装了一条重工蕾丝绣花连衣裙,一件减龄的雪纺上衣,牛仔阔腿裤,还有一套吊带裙——这是专为酒吧准备的。目的不言而明。

她穿上最贵的蕾丝裙,去茶楼。

是江边的茶馆。木质窗棂,点着中式的古灯。穿堂风吹过时,桂花香流进来。抱着她。

他说,堵车,还要等会儿。

她说,不急。

然后点了虾饺、肠粉、烧麦、奶黄包、菠萝包、榴莲酥、粥……

她坐在那里。

不安地,等待一个悬念揭晓。

林进来的时候,她没有太大的意外。和照片很像。一个平凡的男子,如她一样,放在人群中,就无法被找出。

至于外貌,她倒也没有奢求。她没有国色天色,不会幻想对象颜值惊人。男女之间,需要对等。

水已经开了。

他坐下来,沏开茶叶。看水流在青瓷碗里,微微打了一个旋,熟练地过滤,倒茶。

香气一缕又一缕,从碗中飘出。

“来,试试!”

她拈起小茶碗,吹了吹气,小心嘬了一口,清气在舌尖绵延。忽然就不再局促。

窗外长风吹拂,棕榈婆娑,南方的天空,永恒地澄澈闪耀。

他随口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她想了想。

“就是这样的生活。”

广州的茶肆里,日子算是羊皮纸上的画。草木质地,不愠不火,和人生的慌张与残酷,有着一种无声的疏离。

他笑:“我也是。”

点心一笼笼上来。

舌尖一点点沦陷,端详、试探、深入、高潮、吞咽、余韵悠长……犹如一场远离尘事的、温柔的性事。

之后聊了些闲事。关于人生,关于他的慢和她的快。

他说,别急,我不是来了吗。

之后在咖啡馆,见了另一个人。

和林相比,简直是张牙舞爪。咖啡被喝成白水,一口干。话打得人生疼。

专戳不堪的说。

专挑难听的讲。

她怀疑他是PUA,没熬过半小时,起身走了。

收到林的信息:“谢谢你。食物和人一样好。”

她站在一个卖场里。华灯初上,灯光一碗一碗地扣下来,淋在她的身上。

她对着那条信息,怔了良久。

到底还是笑了。

第三场约会在海鲜城。

广州作为临海的城,海鲜向来多。

她挑了咖啡馆旁边的一家。

先进去点餐。

各种海洋生物,被分门别类地,放在水族箱,等待被客人挑选,做成无上的佳肴。

没点太多。虽然对方说,由他来买单。

人来了。

一个微胖的中年人。

像匆匆下班,来赴商务宴会。

人有点儿味。

脑门上油很多。

她第一印象是,一个被生活欺负过很多,也练就了一身滑头的人。

花螺与圆贝端了上来。

他们开始吃。

她随口说,贝类比肉更有风情。

后者呆头呆脑。

前者呢,吃的过程抑扬顿挫。

让你在享用时,遭遇恰到好处的抵抗:欲迎还拒,比赤裸相见,更容易让人尝到相思煎熬。

他说,哟,没想到你这么懂吃。

又说到了各省的代表性食物,以及相关的故事。正是话浓时,没想到,他一转弯,直接说到了性。

“咱们这么投缘,要不......今晚别回家了。”

剩下的时间里,他都缠在那点事上。

说都是寂寞的人。多一个伴,也不是什么坏事。

又说今晚吃了生蚝,一定能让你如何如何......

她不是尼姑。

有自己的汹涌,也有自己的荒凉。

但不是来者不拒的人。

能吃饭,已经是再三挑选。

能睡,先得对味。再得对路。最好还能对了心。

他不是。

她笑笑,说,下次吧,今天还有约。

但已经意兴阑珊。

晚上酒吧的约,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去了。她忽然觉得疲惫入心。想回到小屋,泡个澡,喝杯果汁酒,一个人,抱着毯子看一部剧。

然后就着虐心情节,好好哭一场。

这城市那么大。

千万人在等待,百万人在寻找,十万人在相亲。

为什么,只有她碰不到那个人。

她又想到那句话:我命不好。

这年头,一个女人慌慌张张要结婚,是会遭人笑的。

她表面上也横。

说不在乎。

说婚姻的既得利益方,只有男人。

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有个人,共一日三餐,度一年四季。

她给酒吧的那人发了微信。说不舒服,改天再约。

然后背着包,坐3号线回家。

半路上,竟收到林的电话。

电话里,他问她,在哪呢?

她说地铁上。

“去江边走走,好不好?”

那一晚,他们坐在珠江边,对着江心荡漾的灯火,聊了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能聊的,不能聊的,她都聊了。

她豁出去了。

管它什么套路,什么欲擒故纵。她只想倾诉。

她那么孤独。

孤独到和siri,都能聊到半夜。

既然有人在身旁,说吧,湍流不息的心事放出来吧......

有些话像冰河里的鱼,游不动,出不去,左奔右突的难受。如今有条缝隙,拼命钻了出来。

没想到,他一直认真地听。然后握住她的手,叹了一声。

“你受苦了。”

她一下子眼眶湿润。

他的叹息变成气流,变成水,变成灌满浮力的鳔,将她从苦海之中,温柔地向上托起。

回家的时候,已是凌晨。

阳台一地白月光。

那一晚,梦也是醒,醒也是梦。她是怎么了。像怀了一个秘密胎儿,坠得她虚落落,沉淀淀。

她拿起手机,翻看他的朋友圈。

没有更新。

也没有留言。

她摁了好多次,想发点什么给他。却又一次次删除。

她知道,他的态度,配不上这种患得患失。但她没办法。

林是一个公司中层管理。条件算不上特别好,但也不差。据他说,也有些人在等他的。

男人在感情里,向来比女子更从容。

因为输得起。

因为没关系。

可她有关系。

那几天里,她简直魂不守舍。早上醒来,第一件事,看他是否有消息。

上班时,拿起手机,看他有没有最新动态。

人年纪一大,多年没恋爱。一点火星子,就烧得内火翻滚。

这么热烈着,藏着,就是个白薯,都快焐出香来。

林再一次联络她,是下一个周末。

他约她在一家粤菜馆。

那天有雨。

时断时续下着,耳语般滴落。

她喜欢这种略带倦意的灰暗。配着精致的、无火气的粤菜,简直天衣无缝。

他说,上次听你说喜欢吃鱼,所以多点了几道。

有一条是炸的。哧哧拉拉,大来大去,品相不成诗,成了市井胡同的曲。

还有一条是蒸的。玉体横陈,加葱白两段,姜片几枚,就有了些张岱式的讲究劲儿。

她夹了两筷。

正中下怀。

没刺,筋道,不软腻。

酒过三巡,人有些打开了。

林说,我觉得你不开心。

她怔了好一会儿。差点又要掉眼泪。惶惶然说,在广州,谁都不容易,谁都不开心。

“还是找个男朋友吧。”

“我也想,只是好难。”

然后话就堵在那里了。

他不过来,她也不好过去。

隔壁是一中年女人,穿着考究,点了一桌菜,但不见有人来,也不见她下筷。

她忽然想到,再好的食,没有良人伴,没有爱作酱料,就成浓郁的凄凉。

后来去洗手间。

出来时,看见有男女在过道尽头接吻。

有服务生嘀咕:“真不知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吃人的?”

“都吃,都吃!”

可不是。吃了饭,也“吃”了人,就踏实了,这一生,也就可以不慌张了。

中年女人仍然在发呆。

拥抱她的,没有人。

只有满桌温暖的香气。

可香气是作不得数的。一日三餐,三餐不能少,一日也得有。否则太伶仃。

她忽然有了勇气。

“送我回家好吗?”

林抬起头,有点意外。“你开了口,我当然不能推辞。”

那一晚,他在她的出租屋里没离开。

屋子在喘息。窗上灯影迷朦。被水包围的电鳗,在黑暗里剧烈地颤抖。

他的身体,有她的故乡之味。

而她的身体内部,不期然绽放盛大烟花。

这样的夜晚之后,有人将终生生活在怀念里。

醒来时,发现两个人的腿像爻字,缠在一起。她吓了一跳。

天已经亮了。

天气特别好,太阳金金的,照着满屋灿烂。

这样美妙的清晨,实在值得做点什么。

比如调情。

比如一起吃早餐。

吃的是家常的白米粥,就着一个蛋,一个馒头,一碟咸菜。却吃得欢天喜地。

吃完,两人下了楼,出了城,去近郊闲游。桂花很多,三三两两开得延续不断,香得人都是一片花光容色。

中午在农家吃土鸡。还喝了一壶桂花酒。

他说,多么惬意啊。

两个人,没有“身份”,没有“立场”。只有米麦黍秫,温暖家常。

她是切切实实想到了结婚。

她说,在我们老家,结婚时,要喝交杯酒。酒是女儿红。她爸曾经埋过一坛,现在应该有十几年了。

但他没有接下去。

她也没逼问。以为是自己太急。

入夜,折回城,还没吃晚饭,又迫不及待地欢爱。

此后,林每周都来。

欲望很足。

情话很少。

欢娱完毕,就叫一点外卖。

她想到卡萨诺瓦,情妇千万个,每次翻云覆雨之后,都会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如松露、鱼子、熏火腿、浓汤......用来恢复元气。

她说,我饱了。

林暧昧一笑,喂饱你是我的本分。

她浸淫其间,自得其乐。但和闺蜜说起时,作为局外人,闺蜜却觉得不对劲。

你见过他的朋友吗?

没有。

知道他在什么公司工作吗?

不知道。

有谈过结婚吗?

没有。

送过礼物吗?花过心思吗?提过未来吗?为你做过饭吗?

统统都没有。

她渐渐有了疑惑。

下一次交欢之前,她按住了他的手。

“我们算什么?”

他愣了一下,“怎么问这个?”

“你是把我当女友,还是炮友?”

他沉默了一会儿。“需要这么较真吗?”

那一晚,他在她凌厉的攻势下,缴械投降。

原来,他早有一个女友。只不过在异地。

他也不会分手。因为那是他要娶的人,有钱,家境好,修为不错,双方父母都认可。

她顿时愤怒非常。

兜兜转转,竟然被备胎。不对,被小三。

她扑上去,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他站起身,半是抱歉半是冷漠地说:

“因为对你有好感,所以没控制住自己......以为你也享受的,没想到......公司还有事,先走了。对不起。”

可那样简陋的借口,根本盖不上她心里的窟窿。

她站在桌子前,一声不吭,看着他。

看他重新变得人模狗样。

看他系上扣子,背上包,走出门。

以为他会回头,然而没有。嘭,嗑嗯......门关上了,渐行渐弱的脚步声,汇报他愈来愈远的距离。

再然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颓然坐在地上。

那场本就不饱满的爱情,倏然间,像被拔了气门芯,咝咝儿一点点泄了气。

到此刻她才发现,她所盼望过的,只不过是场赝品爱情。

甚至A货都算不上。

是假冒虚伪产品,要被打假的。要被处置的。

可发生就是发生了。像已经上交的错误试卷。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誊写。

或者重新考过。

那个漫长的夜晚之后,她决定去喝一杯酒。

她去了一个酒吧,点了一杯鸡尾酒。独酌。那么多人醉生梦死,潋滟迷离。

只有她杯中血红。烈如刀。

生命无可回旋。

你能看出,珠江的江风里,有多少未曾止歇的暗潮?

有多少未被安慰的新伤旧痛?

她的痛,又算什么呢?空气里随便一捞,都是一大把相似的惨淡际遇。

在广州塔下的江边,她拿出久未登录的微信小号。一打开,消息不断。提示数是99+。

而好友验证表中,有68个陌生人,正在等着进入她的生活。

还好。

断臂得早,她还有心力求生。

有能力重新再来。

她站在风口,倚着万家灯火,轻轻一笑,咬下一口红色的果子。

明天的都市烟火,又会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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